第一百零三章：風冷，苦酒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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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璧像是在喃喃自語。
身體傷痛容易痊愈，可心底深處的傷疤卻不是那麽容易愈合的。
經過漫長的歲月，一些事情會消散，記憶卻不會。
珍藏在心底的東西，就放在心底深處珍藏著。
然後，只需要光明正大擡起頭，微笑著，迎著陽光大步向前走就好了。
她將那本充滿了年代感和滄桑感的《本草綱目》合上。
抄著手走到院子裏。
天空一片清澈，比起剛才幻境裏的血雨腥風，這裏簡直美得像世外桃源。
“吶，錦鯉先生啊，我有個問題想問你。”白璧托著下巴，狹長的眼睛裏帶著探究。
“你說，秦九是你從死人堆裏救回來的。”
“當年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？”
黎霂幽幽地嘆了口氣。
他瞇著眼睛，好看的臉上竟也生出一些悲傷的表情來。
“我那時正在國外讀書，結識了教父秦九。”他雙手交叉，“國外不比國內，非常非常混亂。”
“我剛到國外經常被欺負，有一次正好被秦九撞見。那一次，是他救了我。”
“後來我們有過幾次來往，交往並不深。”
“某一天，秦九被親信出賣，中了調虎離山之計。等他匆匆忙忙趕回來的時候，發現手下全部被殺死，就連他一歲的孩子也慘死。”
“秦九抱著那死亡的孩子沖入到對方的大本營，見人殺人，幾乎血洗。那件事就算是在我們這裏也很有名。”
“還有一部以秦九為主角名字和藍本的電影，聽說當時還引起了轟動。”
白璧挑了挑眉，她怎麽完全沒聽過。
“我是後來才知道的消息，趕到現場的時候已經晚了。秦九一個人跪在血泊中，懷裏緊抱著那個死去的孩子失去了意識。”
“我派人將他送到重癥監護室，並轉移到了國內。費了好大勁才把他救回來。”
黎霂回憶著往事，有些感慨。
“當時為了擺平秦九犯下的這事，可是費了好大勁。”他嘆了口氣，“還好，現在的他，我應該能放心了。”
白璧挑了挑眉。
她，似乎聞到了某些基情的味道，賤賤一笑。
黎霂後背發寒，這女人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！
秦九醒來的時候，天已經黑了。
一股濃濃的香味傳來，他用力聞了聞，聲音喃喃，“已經，到了吃飯的時候了麽？”
小魚正抱著蛋糕啃，見他醒來，眼睛瞪大，“啊，秦九先生你終於醒了呢。”
秦九的頭有些疼。
甩了好幾下，脖子哢嚓哢嚓響，“我睡了多久？”
小魚舔著嘴唇，“不久。”
“大概，大概兩三個時辰吧。”它掰著爪子數了數。
“秦九先生，你身體怎麽樣？”
秦九挑了挑眉，沒太明白小魚在說什麽，“挺好，吃嘛嘛香，身體倍棒。”
小魚臉黑了黑。
“罷了。”它從床上跳下來，三兩步竄到黎霂頭上。
爪子上沾染了許多奶油，就那麽很不客氣地蹭到他的長發上。
白璧喝了很多酒，雙頰緋紅。
偏偏那張臉又極冷，迷醉之中，有種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。
“餓了沒？”黎霂的聲音清透。
秦九撓著頭出來的時候，看到一桌子殘羹剩飯，嘴角抽了半天，“餓是餓了，不過你打算讓我吃這個？”
“白璧說，你的身體不合適吃這個。”黎霂將小魚拽下來放在椅子上，“你可還記得，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。”
秦九坐在一旁，雙目微微瞇起。
他用手臂支著下巴，聲音渺渺，“多半都不記得了。”
說到這裏的時候，他張了張嘴。
眼神中有些迷茫，“啊，好奇怪啊。”
“原先覺得，有些事情會刻骨銘心一輩子。竟在不知不覺間忘記了，人這種生物，可真是奇怪啊。”
黎霂眼神閃了閃。
他走到廚房裏，想著做一些容易消化的飯菜來。
秦九瞧見地上的空酒瓶，晃了晃。
不免暗暗咋舌。
眼前這醉醺醺的女人，竟把他帶來的酒都喝完了麽？
全都喝完還能保持這種狀態，這女人也算是好酒量。
“你竟一點都沒給我剩下麽？”秦九的聲音有些迷蒙，“老板，你不地道。”
白璧喝得有些頭暈。
她晃了晃頭，“這酒實在太苦了。”
“苦酒烈，似乎一入喉便能帶出一些眼淚來，一些豪情萬丈什麽的，因為這苦酒也變得寂寥。”
她趴在桌子上，如囈語一般，“這苦酒是屬於悲壯英雄的，不應該屬於你。”
“秦九先生就別自作多情了。”
秦九楞在那裏，久久沒有回應。
黎霂端了一碗面過來，放在他面前。
秦九臉色發苦，“你不讓我吃殘羹剩飯我挺感激的，可你只讓我吃這個是不是特忒小氣了點？”
黎霂聲音淡然，“你剛醒來，如大病初愈，最適合吃一點清淡的。”
他坐在他對面，“你可記得，我們初見時，為了報答你，我請你吃了一碗面。”
秦九有些餓了，挑起筷子吃了幾口。
面很燙，燙得他齜牙咧嘴，形象全無。
“啊，記得啊。當時你那樣子，我以為你是個落魄學生，所以格外照顧你，便點了最便宜的面。”秦九說。
“可後來還不是被你給騙了。外表裝得像小白羊，其實是大肥羊。若是早些知道你家那麽有錢，說什麽我都要點個滿漢全席。”
秦九這麽說著，吃著燙燙的面，許久之後再次開口，輕嘆，“往事如風，一吹就沒了。”
黎霂定了定，有些不太確定他的狀態。
“先前我覺得，那些事我是絕對無法忘懷的。”秦九將最後的面湯也喝幹凈，擦了擦嘴。
“現在卻發現，當我放下那些過往時，竟是如此輕松。”
他目光炯炯，“我已經很久很久沒這麽痛快過了，黎霂，我們喝一杯如何？”
黎霂擡起手，細長白皙的手上關節分明，他正握著一只白瓷杯，“我倒是想跟你喝一杯，只是這酒全都被白璧喝光了。”
“……”秦九眉眼彎彎。
他很沒形象地躺在椅子上，“酒這種東西，就跟衛生紙一樣，總在最關鍵的時候用完。”
“你跟我去買一些如何？”
“這麽多年了，突然想來個不醉不歸。”
秦九目光清澈如水。
黎霂看著這樣子的他，隱約和從前那個放浪不羈的影子重疊。
多少年了，那個光明磊落，行事放浪形骸，充滿了俠骨柔情的男人，終於又回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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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體傷痛容易痊愈，可心底深處的傷疤卻不是那麽容易愈合的。
經過漫長的歲月，一些事情會消散，記憶卻不會。
珍藏在心底的東西，就放在心底深處珍藏著。
然後，只需要光明正大擡起頭，微笑著，迎著陽光大步向前走就好了。
她將那本充滿了年代感和滄桑感的《本草綱目》合上。
抄著手走到院子裏。
天空一片清澈，比起剛才幻境裏的血雨腥風，這裏簡直美得像世外桃源。
“吶，錦鯉先生啊，我有個問題想問你。”白璧托著下巴，狹長的眼睛裏帶著探究。
“你說，秦九是你從死人堆裏救回來的。”
“當年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？”
黎霂幽幽地嘆了口氣。
他瞇著眼睛，好看的臉上竟也生出一些悲傷的表情來。
“我那時正在國外讀書，結識了教父秦九。”他雙手交叉，“國外不比國內，非常非常混亂。”
“我剛到國外經常被欺負，有一次正好被秦九撞見。那一次，是他救了我。”
“後來我們有過幾次來往，交往並不深。”
“某一天，秦九被親信出賣，中了調虎離山之計。等他匆匆忙忙趕回來的時候，發現手下全部被殺死，就連他一歲的孩子也慘死。”
“秦九抱著那死亡的孩子沖入到對方的大本營，見人殺人，幾乎血洗。那件事就算是在我們這裏也很有名。”
“還有一部以秦九為主角名字和藍本的電影，聽說當時還引起了轟動。”
白璧挑了挑眉，她怎麽完全沒聽過。
“我是後來才知道的消息，趕到現場的時候已經晚了。秦九一個人跪在血泊中，懷裏緊抱著那個死去的孩子失去了意識。”
“我派人將他送到重癥監護室，並轉移到了國內。費了好大勁才把他救回來。”
黎霂回憶著往事，有些感慨。
“當時為了擺平秦九犯下的這事，可是費了好大勁。”他嘆了口氣，“還好，現在的他，我應該能放心了。”
白璧挑了挑眉。
她，似乎聞到了某些基情的味道，賤賤一笑。
黎霂後背發寒，這女人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！
秦九醒來的時候，天已經黑了。
一股濃濃的香味傳來，他用力聞了聞，聲音喃喃，“已經，到了吃飯的時候了麽？”
小魚正抱著蛋糕啃，見他醒來，眼睛瞪大，“啊，秦九先生你終於醒了呢。”
秦九的頭有些疼。
甩了好幾下，脖子哢嚓哢嚓響，“我睡了多久？”
小魚舔著嘴唇，“不久。”
“大概，大概兩三個時辰吧。”它掰著爪子數了數。
“秦九先生，你身體怎麽樣？”
秦九挑了挑眉，沒太明白小魚在說什麽，“挺好，吃嘛嘛香，身體倍棒。”
小魚臉黑了黑。
“罷了。”它從床上跳下來，三兩步竄到黎霂頭上。
爪子上沾染了許多奶油，就那麽很不客氣地蹭到他的長發上。
白璧喝了很多酒，雙頰緋紅。
偏偏那張臉又極冷，迷醉之中，有種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。
“餓了沒？”黎霂的聲音清透。
秦九撓著頭出來的時候，看到一桌子殘羹剩飯，嘴角抽了半天，“餓是餓了，不過你打算讓我吃這個？”
“白璧說，你的身體不合適吃這個。”黎霂將小魚拽下來放在椅子上，“你可還記得，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。”
秦九坐在一旁，雙目微微瞇起。
他用手臂支著下巴，聲音渺渺，“多半都不記得了。”
說到這裏的時候，他張了張嘴。
眼神中有些迷茫，“啊，好奇怪啊。”
“原先覺得，有些事情會刻骨銘心一輩子。竟在不知不覺間忘記了，人這種生物，可真是奇怪啊。”
黎霂眼神閃了閃。
他走到廚房裏，想著做一些容易消化的飯菜來。
秦九瞧見地上的空酒瓶，晃了晃。
不免暗暗咋舌。
眼前這醉醺醺的女人，竟把他帶來的酒都喝完了麽？
全都喝完還能保持這種狀態，這女人也算是好酒量。
“你竟一點都沒給我剩下麽？”秦九的聲音有些迷蒙，“老板，你不地道。”
白璧喝得有些頭暈。
她晃了晃頭，“這酒實在太苦了。”
“苦酒烈，似乎一入喉便能帶出一些眼淚來，一些豪情萬丈什麽的，因為這苦酒也變得寂寥。”
她趴在桌子上，如囈語一般，“這苦酒是屬於悲壯英雄的，不應該屬於你。”
“秦九先生就別自作多情了。”
秦九楞在那裏，久久沒有回應。
黎霂端了一碗面過來，放在他面前。
秦九臉色發苦，“你不讓我吃殘羹剩飯我挺感激的，可你只讓我吃這個是不是特忒小氣了點？”
黎霂聲音淡然，“你剛醒來，如大病初愈，最適合吃一點清淡的。”
他坐在他對面，“你可記得，我們初見時，為了報答你，我請你吃了一碗面。”
秦九有些餓了，挑起筷子吃了幾口。
面很燙，燙得他齜牙咧嘴，形象全無。
“啊，記得啊。當時你那樣子，我以為你是個落魄學生，所以格外照顧你，便點了最便宜的面。”秦九說。
“可後來還不是被你給騙了。外表裝得像小白羊，其實是大肥羊。若是早些知道你家那麽有錢，說什麽我都要點個滿漢全席。”
秦九這麽說著，吃著燙燙的面，許久之後再次開口，輕嘆，“往事如風，一吹就沒了。”
黎霂定了定，有些不太確定他的狀態。
“先前我覺得，那些事我是絕對無法忘懷的。”秦九將最後的面湯也喝幹凈，擦了擦嘴。
“現在卻發現，當我放下那些過往時，竟是如此輕松。”
他目光炯炯，“我已經很久很久沒這麽痛快過了，黎霂，我們喝一杯如何？”
黎霂擡起手，細長白皙的手上關節分明，他正握著一只白瓷杯，“我倒是想跟你喝一杯，只是這酒全都被白璧喝光了。”
“……”秦九眉眼彎彎。
他很沒形象地躺在椅子上，“酒這種東西，就跟衛生紙一樣，總在最關鍵的時候用完。”
“你跟我去買一些如何？”
“這麽多年了，突然想來個不醉不歸。”
秦九目光清澈如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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